两个旧情人在围城外爱我

殘念

　　倾诉人：

　　何仁其 34岁 销售主管

　　倾诉内容



　　何仁其有过两段纯美而遗憾的少年恋爱，事过境迁后，他有了自己的家。十年婚姻生活，妻子的挑剔让他对家庭产生了厌倦和疲惫。这个时候，曾经的女友佳佳和旋子又不约而同地和他联系上了，并且见了面……

　　记者印象

　　何仁其是个结实的中年男人，穿着深色的T恤，提着黑色的公文包，保持微笑的面容，情绪激动的时候，他说话就有些结巴。说起家庭，他苦闷和无奈的表情十分明显，但一说起学校里的往事，他的脸上就浮现出向往和美好。

　　1. 结婚十年，生活乏味

　　到今年9月，我和纪小敏就整整结婚十年了。十年，不短的日子，从少年到中年，这其间经历了多少风波。然而，我再也没有曾经的心动和激情，温吞水一般的生活让我感受到的只有无奈。

　　纪小敏好像完全没有我的这份惆怅，她还是和从前一样，做事风风火火，要强干练。我无时无刻都能看见她那张脸上面写着对我的不满意。

　　2003年，我们从黄石搬家到武汉，也进了同一家销售公司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。这样没有丝毫距离的生活让我觉得乏味。工作的时候，我看见小敏雷厉风行的身影；回到家，还是她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样子。

　　如果只是平淡，我还能接受———她对我永远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。“你看看你，论长相、论金钱、论地位，你有哪一点强？”我知道她的个性直，可是这样的话常常让我的自尊深受打击。

　　她希望我有钱，我也是。可是能力就摆在那里了，销售主管的位置也是我辛苦打拼下来的，为什么她就不能给我一点鼓励和理解呢？

　　小敏好强，而我从来都信奉中庸之道，有安稳的日子就已经足够。我们为这个差异吵了无数次架，她气愤，而我沉默，也许我们天生就不是一路人。

　　每当和小敏冷战，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佳佳。悄悄和她发信息，手机调到静音，收到立即删除。这样偷偷摸摸地发信息很累，但是只有在佳佳那里，我才能得到少许的理解和关怀。
　　2. 年少爱情，美丽脆弱

　　这么多年了，一提起佳佳的名字，我还是满心温暖。她在我的记忆里，永远是那个短短头发，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假小子，坐在我的前排，偶尔回头冲我微笑。



　　那是1989年，我18岁。16年前的那个冬天格外寒冷，可是因为一张卡片，让我对那个冬天有莫名的怀念。那一年，我正在读大专，佳佳和我是同班同学，圣诞节的前夜，她送给了我一张卡片。

　　没有炽热的表白，只是浅浅的问候，而在那个年代，已经让我感动。我们沿着学校的湖边静静地散步，在暗夜的小树林里，我才敢牵起她的手。

　　那是我们共同的初恋，自习室里，我帮她辅导功课，冷得两个人蜷缩在一起，她的气息让我有点晕。我给了她一个羞涩的吻，那是我们最亲密的接触。

　　然而一个寒假过去，佳佳对我突然冷淡下来，一再追问下才知道，她的家在农村，不让她找外地人恋爱。在她家人的压力下，佳佳妥协了，离我越来越远。

　　疏远中，我认识了学校里的小师妹旋子，她比我小两岁，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小鸟依人的模样格外让我动心。我开始了第二段恋情，虽然和旋子在学校里散步的时候，常会看见佳佳欲言又止的眼神，我们都低头走过。

　　三年的大专转眼就要毕业了。临行的前一天晚上，佳佳找到我，谁都没说什么，她就那么自然地扑进了我的怀里。我亲了亲她，和她说再见，她却哀哀地回答：永别了。

　　告别了佳佳，我还得和旋子道别，她还在读大一，小妹妹一样地依恋我。我抚过她的脸，踏上了回家乡的列车，“我们常写信联络！”旋子连连点头，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我朦胧的视线中。

　　我和旋子一直写信互诉思念，有时候甚至一周三封。我的工作一直很忙，在各个工地辗转，没有时间去看她，只能在每个工作地点的河边，拣一颗颗圆润可爱的石头，积攒下来，送给她，每一颗都写着：某年某月某日，地点，我思念你。

　　然而，当我把这些石头连同思念一起带到旋子的面前，她的冷漠让我失落。已经隔了一年半，毕竟距离让一切都生分了许多，旋子说：“我爱上了别人，他有家庭，但是我舍不得放弃。”我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，那么多的情书，那么多的相思，还不如一个有妇之夫？我气得一走了之，从此沉浸在失恋的伤痛里。

　　事情过去16年了，一切都随着岁月变淡吧。
　　3. 邂逅初恋，重燃爱火

　　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如同宿命，无意中，我竟然发现一个同事认识佳佳！当他把她的手机号给我的时候，我仿佛停止了呼吸，那一串数字让我心跳那么快，眼睛有点热。这大概就是缘分吧。



　　我忐忑地拨通了佳佳的电话，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带我回到了少年。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，我们同时问对方：“你过得好吗？”这句问候多么感慨万分，只有相爱过的人才明白。

　　从2002年到现在，我们一直陆续地联系着。我在武汉，她在随州，相隔很远，我却感到她过得并不快乐。佳佳说，她丈夫一不顺心，就拿她出气，动手打人是经常的事……听到这些，我很心酸，只能温柔地安慰。

　　去年6月，佳佳突然打电话给我：“我出差来武汉，你能来接我吗？”我的心，突然飞起来，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。我鬼使神差地和小敏说，今晚我加班，就不回来睡了。

　　宾馆里，我们的拥抱和亲吻仿佛是一种默契。那个夜晚，是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的激动和快乐，拥着佳佳入怀，又回到那纯真年代的心动。可是我们心照不宣地，谁也没有提及这夜晚过后，遥远的未来。

　　这样的秘密约会还有一次，是我出差到随州，约出了佳佳，她在我的宾馆里仿佛妻子一样陪在我身边，我却看见了她眼睛里的疲惫。“我的婚姻坚持不下去了。”她幽怨地说，我只能沉默。

　　回到武汉，好在小敏什么都没发现，我和佳佳的短信却越来越频繁。终于有一天，她告诉我，她离婚了。我心里一紧，虽然她没说这件事情和我有关，但是我被那两个夜晚自责着，也许她的离婚，和我是有关的。

　　我突然意识到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，虽然对佳佳的感情依旧那么热烈，然而一想着小敏，强大的内疚就充满胸膛。

　　我现在庆幸和佳佳不在一个城市，否则无法想象我们会发展到什么地步。佳佳是个好女人，在破裂的家里，她还在发信息叮嘱我：无论你的家多么让你烦恼，千万别学我，走到离婚这一步。这一步，是你想象不到的痛苦和无奈。
　　4. 旧爱招手，心乱如麻

　　可是我守着这个没丁点趣味的家，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。今年年初，我和小敏一起买了房子，这套房子让我的压力大得喘不过气。小敏的娘家总是一副鄙夷的神情，他们瞧不起我是从山区里走出来的，没有钱。



　　小敏太直的性格也常常得罪我的父母，饭桌上，她一恼，就脱口而出：“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找了你！”我抬不起头，我爸妈也放下了筷子，一脸的恼怒。她说话的不留情面，让我在同事面前丢面子，工作中，小敏走过来指手画脚对我的报表发表意见，她的语气和神态里对我自尊的贬低，让我如何对她爱下去？

　　我知道，婚姻都是这样，十年了谁能保证爱情一如曾经的新鲜。小敏除了对我的挑剔，其他方面还是个合格的妻子，料理家务、照顾孩子都让我放心。真说到离婚，我又觉得没有多少理由，可难道我要在这味同鸡肋的婚姻里生活一辈子？

　　我在生活的无聊和争吵中，总是想起佳佳，还有旋子。

　　我还在和旋子联系，也是在无意中得到她的联系方式，那份悸动，和与佳佳在一起的感觉相似，却和小敏相处的感觉大相径庭。

　　和旋子联系上，是今年初夏的事情。因为工作的事情，她来到武汉，我们碰了一次面。

　　小敏和我一起见了旋子，在一家餐厅里。那顿饭在热闹的同事谈笑里吃得貌合神离，隔着桌子，我和旋子对望，全都是依恋和感慨。她的大眼睛还是如当年，清澈水灵，然而一切已事过境迁。

　　回来的路上，我和小敏打了个招呼，先送了旋子一程。幽静的小路上，全是栀子花的芬芳，让我恍惚和她走在曾经校园的路上。沉默了许久，旋子轻声问我：我们写的那些信呢？我愧疚地说：都烧了，被小敏烧了。她却说，你送我的那些石头还在呢。

　　我的心一下就热了，听着旋子说她过得也很辛苦，说她和丈夫没有感情……我情不自禁地和她相拥。

　　回到家，小敏就和我翻天覆地地闹了一场。“你对她的亲热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！”她咆哮着，扑过来抓我。我只是不做声，任凭她在我身上抓出血印子。

　　那次见面很仓促，旋子很快就回北京了，这期间我们的联系不断。前天，我再次接到她的信息：一周后我来武汉出差，你能陪我几天吗？

　　我心动了，这是我曾经失去过的爱人，拥有的机会再次来了。但我知道，这一次如果我们见面了，绝对不可能止于一个仓促的拥抱……然而，对于家庭的愧疚，我不想重来一次，就像和佳佳那样……

　　少年时候的情怀，如今枯燥的婚姻，这一切都乱成一团麻。我不知道要在这三个女人的感情中，徘徊多久？ (记者马梦娅)

　　记者点评：

　　不是因为她好，是因为她在城外

　　记者：樊南方

　　青涩的往事，是尘封还是开启？尘封意味着保存，开启意味着糟踏。

　　怀念之所以美好，是因为相爱还没来得及相处。

　　再好的感情，相爱容易相处难。感情和衣服一样，穿久了，都会有些泛白。抱怨永远存在，而不在于对象是谁。

　　不是因为她好，而是因为她在城外。如果她是和你一起面对风雨的人，她同样会有些许牢骚。有时，我们宁可重建，却不愿意修补———躲避比面对更迎合了我们情感上的慵懒。